英國首相提議制裁俄羅斯的方式是把俄羅斯踢出SWIFT系統。

這個踢出SWIFT系統的制裁方式，咱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，此前北朝鮮和對伊朗都曾遭受此類制裁，我們國家也一度非常擔心這個問題。既然擔心，對這種制裁工具就不能簡單地道聼塗説，也不能簡單地聽新聞報導，而應該理解“踢出SWIFT朋友圈”，這在法律上是什麼含義，是何種運作機理，也才能看得出它的實際作用。如下，是對這一問題可能存在的十大法律誤解。看看你有幾個？
 

01 SWIFT系統不劃撥資金，也沒有銀行帳戶。 
 

SWIFT是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(環球同業金融電訊協會)的簡稱，它的本質是技術仲介，是資料包文系統。它代替的是過去的電報等資料傳輸方式，但它只是個報文系統。換句話說，它交換的是資訊，不是劃撥資金本身。它不是資金清算系統，不像MASTER或者中國銀聯清算系統，在系統內既交換資料，又劃撥資金。任何支付系統都需要解決銀行如何識別彼此，以及什麼是支付指令中的必要要素和附加要素等問題，這就需要支付指令的編碼規則，SWIFT是這方面做得最好的。如果他有法律責任，也主要是在資料傳輸的出錯或不及時方面承擔責任。
 

02 SWIFT系統不是完整的支付系統，只是其中一個重要部分。 
 

要完成一筆支付，除了要有資料包文，還要有資金劃撥。SWIFT是全球最重要的資料包文傳輸系統，因為有11000多家銀行用戶使用它產生資料包文。如果是甲、乙的開戶行A、B本來就有業務聯絡，那麼A通過SWIFT發送了資料包文後，再通過選定的支付系統直接向B劃款就行；如A、B沒有直接聯繫，A還是可以通過SWIFT向B直接發報文，但是資金劃撥則可能需要一家代理行甚至多家代理行。
  

03 加入SWIFT系統的不是某個國家，而是一家家的銀行。 
 

所謂把俄羅斯踢出SWIFT系統，準確地說是斷開俄羅斯的300多家銀行與SWIFT系統的連接。因為SWIFT對每家銀行都有對應的代碼，所謂把俄國踢出去，也就是既不發送也不接收與300多家銀行相關的資料包文，也不向這300多家機構發送資料包文。
  

04 SWIFT的總部不在美國和英國，靠司法管轄權不能踢出去。 
 

僅僅靠英美國家的司法管轄權要求SWIFT把俄羅斯踢出SWIFT系統，在法律上是行不通的。當然美國的控制力強一點，因為SWIFT有三大資料中心，其中一個在美國，美國可以通過對該資料中心採取措施，影響SWIFT的運營，從而影響SWIFT公司的決議。但不是我們一般想像的，美國通過控制美元，從而不讓SWIFT清算美元來實現目的。因為SWIFT不是清算機構，不做資金劃撥，它是做資訊的傳送。 
 

05 是否把俄羅斯踢出朋友圈，法律上取決於SWIFT公司的公司治理。 
 

是否把俄羅斯踢出SWIFT朋友圈，在法律上不直接決定于世界強國政府，而是取決於SWIFT公司的公司治理。所以，所謂政府的壓力，在法律上要變成至少影響SWIFT董事會中25名成員中的13位，以形成切斷300多家俄羅斯銀行與SWIFT系統聯繫的決議。
  

06 被踢出SWIFT的俄羅斯不是做不了國際的資金劃撥，而是會慢且貴。 
 

俄羅斯還是可以尋求其他替代路徑傳輸資料電文。比如俄羅斯商人還想買法國的紅酒，就很難用俄羅斯銀行付款，要麼用現金結算，要麼用在其他非俄國銀行的帳戶結算。
  

07 不是只有一個SWIFT系統做國際資料包文。 
 

俄羅斯和中國都有自建的可替代資料包文系統。比如俄羅斯2014年自建的SPFS（金融報文系統），只是朋友圈小得多，現在只有400多家銀行接入。理論上，俄羅斯可以通過一家既是SPFS成員又SWIFT成員單位的銀行，比如印度銀行，實現通過SWIFT的資料電文報送，但成本、效率和精確度都會大受影響。 
 

08 切斷SWIFT需要和其他制裁措施協同作用。 
 

不是切斷SWIFT系統就能達到良好的制裁效果，往往還加上其他協同制裁措施。比如現在英國對俄羅斯第二大銀行VTB也在採取制裁，凍結其在英資產，禁止負債。這需要全球廣泛的協同。 
 

09 切斷SWIFT系統不是只有俄羅斯一方受影響，它也是雙刃劍。 
 

2020年SWIFT系統1.5%交易量來自俄羅斯。歐盟依賴俄羅斯的石油和天然氣，並用SWIFT系統付款。如果切斷俄羅斯與SWIFT的聯繫，如何向俄羅斯付款就成為一個問題。
  

10 切斷SWIFT不是只影響資金劃撥，所有涉及資料包文的行業都有影響。

所有涉及資料包文的行業都有SWIFT系統的應用。SWIFT系統最厲害的是資料傳輸的精准性，它給各個機構提供了標準化的編碼（BIC），傳輸銀行間資金劃撥指令是SWIFT最突出的長項，它還服務於銀行開證的指令，服務於證券機構、資產管理機構、清算所等。所以如果切斷SWIFT，影響的不僅僅是銀行的付款，也會影響所有涉及資料包文的行業，雖然SWIFT本身不開帳戶、不記帳、不持有證券資產。